[全职/喻黄]与你同眠[一]
个人再录本《怦然心动》最后几本放妖都喻黄O官摊上寄卖> <
求领走求完售，感谢！[ntm
> <尝试着写个短篇……有很多不足，但是还是试着写完它吧，希望不会太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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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银灰色为主要基调的走廊上静悄悄的，平时不会有人听到的中央空调运作呜呜声，这时都显得有些吵人。
直到走廊上有人出现，寂静才被打破。
黄少天哼着歌甩着装有冰棍的环保袋，小跑着在这条走廊上走出不规则的直线。鞋子与地面触碰的声音、环保袋来回摇晃的呼呼风声，这些拼凑在一块，使这条长廊少了冷冰冰的味道。
黄少天本人则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他正向着运营部的大门加速冲刺。他期望手中能解下午困乏的冰棍，在融化以前就能交到同事手中。
可惜黄少天的速度还是慢了下来。
在他左顾右盼时，研发部同事的身影便滑进了他的视线内。
往常这些同事只会呆在研究室内，难得全都出来了也没四处闲逛，只一块站在电梯间内，摆着苦瓜脸围成圈低声讨论着什么，总之就是低气压的严肃气氛。
电梯间内灯光明亮，擦得亮闪闪的墙壁还在反着光，站在中央的同事便显得尤为突兀。不过最为吸引黄少天注意力的，是他们的头顶上默默凝凝集而成名为“苦恼”的厚厚乌云。而这并没有实际存在的乌云，仿佛在电闪雷鸣着召唤路过的黄少天不要管融化的冰棍，快点过来才是。
黄少天的职位是运营部的总负责人，平日里因工作需求经常在研发部与运营部之间走动，所以与研发的同事还算熟悉，过去问问发生了什么倒也不算多管闲事，再者黄少天亦在好奇会是多么惊天动地的事，使惯于埋头研究的工作狂们如此愁眉苦脸。没有再花时间细想，他毫不犹豫地拐弯往研发部的方向跑去了。
凑近些黄少天才看清楚，同事不是单纯为方便交流围成一圈，而是以一口透明的柜子为中心站成一个不规则的圆。尽管距离近了能够听清楚他们说话声，可黄少天听不懂对话中那些高深的专业术语，他唯一能确定的，只有话题中心是这口透明柜子这件事。
黄少天突兀插进这个圆圈的举动并未打断他们的交谈，等到黄少天出声询问他们在干什么，才有同事发现黄少天的存在，进而拍着脑袋用浅显易懂的话解释他们的苦恼给黄少天听。
“还不是人工智能再升级的事。”出声的徐景熙与黄少天颇为熟络，他说着话还顺了根黄少天袋子里的冰棍，边撕着包装纸边继续补充：“现在顾客要求越来越难满足了，恨不得把市面上所有智能机器人的功能都集中在一块，最好还能代替他们上班！”徐景熙大口咬下冰棍一角，把尚未有融化迹象的冰棍咬得嘎吱作响，感到喉头不再火烧火燎的干涸才继续说：“前几天还有个大客户说想要能带他飞的智能机器人，他怎么不直接说想要个胸肌结实的超人啊！”
当人工智能参与研发项目并取得圆满成功的消息出现于网络之后，人工智能便不再是什么新鲜话题。自第一款家用型人工智能、第一款行政类人工智能相继面世，人工智能的自主意识有了重大突破以来，曾经对普通人来说过于遥远的人工智能，也成了大部分人家庭中不可缺少的一员。
虽说仍有研究者反对人工智能的广泛应用，称自主意识总有一天会成为弊端，但各类用途的人工智能还是慢慢地在社会与家庭中普及了。
就连能与人谈情说爱的人工智能都不再是令人惊奇的存在，并且他们的售价，也是愈发亲近普通群众。
随着人工智能日渐稀松平常，买方对于可购买的智能机器人所拥有的单一功能也是越来越不满足。时常一个顾客轻描淡写的需求，可以让各个公司的研发人员焦头烂额好几个月。
虽说黄少天没有实际深入参与过研发项目，但看着越来越夸张的宣传文案，也知道人工智能早已不是曾经只存在于科学家的研究所中，日日与研究人员下棋的稀奇科技了。
黄少天听徐景熙还有力气开玩笑，便知道事情属于他们研发部就能自行解决的严重程度……应该说研发部的同事大概只是想要有个人听听他们的抱怨罢了。
这刚巧经过的、平日里就爱活跃气氛的黄少天，就正好是一个完美的树洞了。
站得太远的时候，因白炽灯的折射黄少天看不清柜子中有什么东西，现在他就站在柜子一旁，近得稍稍伸脚就能触碰柜子的底部，眼睛的视线，便自然而然的徐景熙说话时，不由自主地投在了透明柜子上。透过薄薄的玻璃，黄少天看清了柜子里的物品。
与黄少天猜想的一致，里面躺着一位闭着眼，或许该称作是待机状态的“人”。
和世面上的人工智能别无二致，柜中的“人”在容貌的制作上，是尽量向人类靠拢的。可又因他的五官不似许多人工智能那般俊美，反而更加显得真实了。恍惚间黄少天觉得躺在柜子里头的并不是处于关机状态下的人工智能，而是一个陷入昏睡，等待注定的人唤醒他的人类。
从徐景熙刚才的牢骚中，黄少天不太能听出研发部的同事围着他的原因，便直率地问出了口，“我没见过这个样子的量产机器人……是你们新研发的？话说你们围着他是要做什么？难道是要销毁？可是看上去没什么大问题啊。”
一连串疑问这么砸下来，徐景熙真想不理会黄少天，只专心致志对付自己手中的冰棍，不过吃人嘴短，徐景熙勉强放下冰棍回答黄少天的问题了，“怎么可能销毁，就算是失败品上面也不会允许我们随意销毁啊，我们刚才是在犹豫继续改进它还是永久存放起来……”说是刚才，那么现在应该是已经做出决定的状态了吧，果然徐景熙继续说：“就我们对他的需求来说他是完全做到了，但问题是他运行太慢了，离顾客要求的速度差太多，再改进的成本比造新的还要高，所以我们准备将他永久封存起来。”
“啊……”黄少天张了张嘴，不知该回答些什么，干脆将注意力重新放回机器人身上。
对人工智能的开发黄少天只知道些皮毛，但是徐景熙所说的客户需求他姑且算是了解的。
不外乎是“更快、更方便、更美观”这几个简单粗暴的要求。而想到这个看上去不错的机器人只因运行速度不理想就要被永久存放起来，黄少天实在不能理解，现代人到底得有多忙，才会几秒钟都不能等。
或许是因为柜中的机器人没有美到不真实的五官，所以黄少天完全无法把他看作是充电以后才能活动的“人”。在仔细观察的过程中，黄少天甚至开始幻想他有着什么样的性格，就五官而言，他直觉喻文州是一个性格温和的“人”。
徐景熙见黄少天没有继续发问，便安安静静地吃完了手中的冰棍，在舔完最后一口时看黄少天既没有开口的意思，也没有就此离开的打算，才慢吞吞的开口：“黄少你很喜欢他？”
“你当是言情小说还一见钟情啊！”黄少天笑骂道，“我只是觉得无法把他当做机器人，他看上去和我们没什么区别。”
说话间黄少天仍然是看着透明柜中的机器人，连眼角都没有分给徐景熙。他张了张嘴组织好语言后才继续说：“但是我觉得就这么被永久存放的话很可惜，说起来运行速度慢到底是有多慢啊？”
徐景熙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大概是把黄少天当战友了，所以他耐心地向黄少天解释，“如果是基础功能的话对速度影响不大，但是稍微困难一点的，像是高强度的信息处理又或者与工程师一同开发新程序，这些就会慢很多很多。”
黄少天很快地接口道：“然后如果只使用基础功能，同样的价格能买到更好的智能机器人是吗？”
“就是这样。”对于要将辛苦研发的成果永久存放起来徐景熙同样觉得遗憾，如果他有开发资金上的决策权，大概会更愿意花钱继续优化这款机器人吧。这段对话本该就此结束了，毕竟研发部的同事也说得心情舒畅了，而黄少天袋子里的冰棍也要融化得差不多了。
再这么站下去，运营部的同事只能吃上组长亲自带回的冰棍糖水。
然而黄少天并没有挪动步子，只静静地将注意力集中在柜子上。能让平日里话多到惹人烦的黄少天安静成这样，饶是徐景熙这种不太能看懂别人心思的人，也轻松知晓他对这台人工智能有着偌大的兴趣了。
一时之间徐景熙也想不出什么好的两全其美的办法，便陪着黄少天静静地看着柜子。
约是过了几分钟，徐景熙似乎是想到了好点子。
他拍拍黄少天的肩膀等他看向自己，才笑着说：“黄少你是不是从来没申请过公司福利，就是人工智能这一块。”
“是啊，工作上没什么地方需要人工智能的，生活上嘛……单身汪，自己一个人就能收拾好小公寓啦。”黄少天反应不算慢，徐景熙才问完他便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你的意思是，我如果去申请他作为福利可以成功？”从刚才的对话黄少天已经知晓这款人工智能的价值了，想要申请通过黄少天觉得绝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永久存放也是放着，给你也是放着……具体我得和上级商量一下，不过将他申请下来是绝对没问题的，我估计就是会有些附加条件。”
“我挺想要的，虽然要来做什么我还没想好……”
听完徐景熙的回答，黄少天的眼里都充满了光彩。
本来只是顺路过来听听同事的抱怨，却意外能够获得一眼相中的人工智能，黄少天开始相信眼缘这种说法了。
“那就这么定了，具体的确定下来我再告诉你！”就算躺在里头的人只有基础功能被使用，起码也是让自己的心血不至于躺在仓库中，徐景熙也因此神采飞扬。
“好，那就先谢谢你了！”左右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当谢礼，黄少天便将手中印有超市名称的袋子豪气地塞进了徐景熙手里：“这是定金，我回去工作先啦，拜拜！”
怕徐景熙又将冰棍塞回来，黄少天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开了，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对了，他叫什么名字？总不会是‘代号AKB48’、‘路人甲’这种名字吧。”
挤过来分享冰棍的同事将徐景熙埋进了人堆中，为了让黄少天能听清楚自己的话，徐景熙尽量踮起脚，提高音量冲着黄少天说，“我们给他取的名字是喻文州，你如果不喜欢可以给他改。”
“喻文州”具体是哪三个字，每个字拆开又有什么意思，黄少天暂时还没有清晰印象，可就读上去的感觉，他挺喜欢这三个字的。
所以黄少天很快便以同样高分贝的音量回答徐景熙，“就这个名字好了，我也想不出更好听，就叫喻文州。”黄少天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他就叫喻文州好了！”
【二】
黄少天记得曾经有次递交报销申请，足足等了半个月才收到审批通过的答复。再等钱划进账号里，又是半个月以后的另一则故事，却没想到这次才递交申请，三天后就收到了答复。并且是不需要他再做修改的“审核通过”回复。
这反而让黄少天缺少真实感，雀跃也就少了三四分。
再之后被徐景熙硬拉着上完“人工智能基础知识普及”课，黄少天依然觉得心里空空的。
“家里将要多一个人”这件事在他脑子里始终没有清晰印象，仿佛那天敲定的事只是他自己的幻想。
等到徐景熙兴高采烈地拿着最后一份确认文件来找他签字时，他还在不断问徐景熙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老实讲，是不是骗我的，怎么那么快就申请通过了，上面没有为难你，没有抓着你吊打说你异想天开？”
这份需要签字确认的文件比较麻烦，除了黄少天的个人签名，还得有黄少天的指纹印，缺少其中一项这确认表就算是作废了。
印泥在徐景熙手上，黄少天用干净的拇指与食指来回搓了好几下，才带着嫌弃的表情去按压徐景熙手中的印泥。
徐景熙看着黄少天身上因被洗衣机滚轴蹂躏太多次而发皱的衬衫，再看看他右手被水笔蹭到的痕迹，他实在是真情实感地想把印泥糊黄少天脸上了。
“有什么好为难的，你才老实讲你到底以为自己有多大威胁，你会带喻文州去窃取资料吗，你会拉着喻文州飞天吗，如果你都不会做，那何必费事去卡你的申请啊。”徐景熙把印泥收进口袋，再把准备好的湿纸巾递给黄少天才继续说，“再者你每周都要带喻文州回来做一次全面检查，有什么不对劲我们会发现的。”
拿着湿纸巾黄少天想起之前同事都爱喊徐景熙为奶妈的趣事，若不是喻文州还没安全到家，他也想这么喊一喊徐景熙玩：“嗯……我还有个问题。”
“没爱过！”徐景熙连连倒退，双手以交叉的方式迅速捂住自己的胸。
“脑子里都装着什么啊，我和你说从下一秒起我心里只有喻文州没有你了。”黄少天顺着徐景熙的话回击回去，笑闹够了才重新开口问徐景熙，“我是不太明白为什么要寄去我家，我在这里签字确认后，直接就唤醒他带回家不是更方便吗？”
聊到人工智能的话题徐景熙便收回了不正经态度，“他们第一次睁开眼时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婴儿。”徐景熙不太喜欢把唤醒人工智能这个步骤称之为激活，在他这个研发人员看来，每个拥有独立意识的人工智能都与人类无差，只是人工智能需要电源罢了，“人嘛，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雏鸟情节，如果能在他们以后长久居住的地方叫醒他们，能带给他们安全感。”
“好吧。”黄少天笑开了，“那我就在家里铺好地毯准备好香槟，等新家人光临了。”
然后在黄少天还没来得及准备好香槟，也没将地毯洗干净的懒散周末，负责寄送大型物品的人工智能就带着喻文州来敲门了。
快递员主动将装有喻文州的柜子小心翼翼地搬进公寓窄小的客厅，在与黄少天确认寄送物品没有损坏后，便毫不留恋地转身准备离开。
临走前快递员不忘用他如同朗诵诗歌般的语调对黄少天说：“感谢亲使用兴欣快递，记得给五星好评哦，么么哒。”
黄少天看着风驰电掣离开的快递员，再看看没被他顺手带上的房门，摇晃脑袋站起身用脚拖着室内鞋挪去关门。他边走边在心里感叹，不管科技如何发展，“亲”这种亲昵称呼始终会紧紧跟上时代脚步。
虽然喻文州是黄少天实际拥有的第一台人工智能，但没见过猪跑，总是吃过猪肉的，黄少天对唤醒人工智能这个步骤不至于一无所知。
他记得第一版说明手册上那句“输入资料以后，以自己喜欢的方式呼唤人工智能的名称，即可迅速完成激活。”还是他自己写的。
喻文州不同于市面上的人工智能，内部操作方式也有所不同，所以黄少天的个人资料早已由徐景熙亲手输入完毕。黄少天需要做的只有打扫干净屋子给喻文州一个好印象，再打开厚实的纸箱让喻文州不再闷于小小的箱子之中。
等到喻文州“呼吸”够新居的空气了，他再慢慢地继续下一个步骤。
像是亲切地呼唤喻文州的名字，让他能在这个将要长久居住的家里苏醒，用自己的双眼去了解这个对于他而言尚且只有理论知识的世界。
唤醒人工智能的机会并不多，黄少天想好好把握这次机会，于是他在打开柜后站了起来，深呼吸三次，确保自己看上去不像是个狂喜乱舞的毛头小子，才大声呼唤喻文州的名字。
“急急如律令，喻文州睁眼！”
这是黄少天临时想到的台词，虽仓促但也不失他的风格，黄少天自己是觉得挺帅气的。
然而喊完以后，回音渐渐地沉进了厚实的地毯，房间里只有空调风呼呼风声时，喻文州仍旧没有睁开眼睛。
黄少天苦着脸沉思片刻，便为这个失误找到了合适的理由。
他想喻文州没有立即睁眼，一定是因为自己呼喊的方式不对。他想还有可能是因为自己大声呼喊时牙齿漏风了，让这句话中的哪个字发音不够标准，所以喻文州没有捕捉到他的声音。
这么总结下来，黄少天也明白用最为普通的方式唤醒才是正确方式，可黄少天不愿只这样简单的唤醒喻文州。
对他而言亲口唤醒人工智能大概只有这一次，所以他想珍惜这难得的机会，也希望喻文州能有深刻印象。不止是将这第一次的苏醒，以记录时间的方式写入芯片中，还是能够将唤醒他的人，也就是黄少天，能以深刻的印象记住。
因着这样，黄少天站了起来，围着柜子开始缓慢走着活动大脑。
最好再转几个圈，就想到合适的方式叫醒喻文州。
联想看过的电影，黄少天在走第四圈时，想到了新的唤醒方式。
他首先弯下腰，再是用右膝着地的方式半跪在柜子边，手肘撑在有点硌手的柜沿，轻声道：“醒来吧，我的宝贝，我的喻文州！”说完他自己就先嘿嘿笑了。
这段话不长，可羞耻感满分。
等到黄少天连笑话自己都觉得没趣了，喻文州仍然没有要睁开眼的迹象，这让黄少天开始怀疑是不是快递员在寄送的过程中把喻文州给磕碰坏了。
“会不会是因为喻文州是最新型的人工智能，所以唤醒方式也与其他机种不太一样呢？”
黄少天看着似乎只是在沉睡的喻文州，不禁把心中所想小声说了出来。
怀着期待，黄少天往喻文州凑近一些，以鼻子堪堪埋进柜子的距离再次轻声呼唤：“喻文州？”
这次黄少天只等了几秒钟时间，喻文州便以没有给予黄少天缓冲时间的速度，如假寐般迅速睁开了双眼。
喻文州用自己漆黑的眼仁直直望向黄少天因为惊讶而略有些睁大的双眼：“你好，我是喻文州。”
“呃？”在黄少天张口结舌时，喻文州已经支撑着自己坐了起来。
他没有急着离开柜子，而是坐在里头微笑着等黄少天下一步指示。
“这样就完了？”黄少天感觉这节奏快且平缓，没有他所期待的波折，也没有他所幻想的宏大场面，“我以为第一次唤醒会不一样，会有个什么反物理的头发飞起，或者你整个人会漂浮起来念一大段代码才正式激活？”
黄少天不相信的凑近喻文州，用手指轻触喻文州的胳膊，再戳弄他的头发，似乎是在找打开奇妙世界的开关。
“事实上在你第一次喊我名字全称的时候我已经醒了。”喻文州顿了顿，“但是我脑海中关于你的个人资料，我觉得你似乎会期待不一样的事情发生，怕你失望所以没有立即睁眼。”
这个解释非常之让人信服无法反驳，所以黄少天有点不想理家庭里这位新成员了。
或许是因为没有黄少天的要求，所以黄少天安静不出声，喻文州便也没有主动开口。
两人就这么相顾无言了快一分钟，黄少天才硬着头皮重新开口：“你是不是该说点什么再做些什么？像是介绍自己，再把自己可以做的事情告诉我？”第一句说出口了，后面的话也没那么难问出口了，黄少天越说越流畅，“我不知道怎么和人工智能相处，所以希望你能主动一点，话又说回来你觉得新家怎么样，还有我是不是还可以设定你对我的称呼那些啊？”
平常人往往在黄少天说到第三句时就会露出受不了的表情。关系差一些的同事会捂着耳朵逃离黄少天的声音范围，关系好一些的则是会等黄少天换气的空当立刻跑掉。
可以上行为喻文州都没有做，只笑眯眯地听着黄少天说话，等黄少天安静下来了确定不会再有补充了，才缓缓开口。
“我睁开眼时就已经自我介绍过了，你的资料我这里全都有，至于我能做的事……”喻文州思考了一下，“我什么都会做，就是复杂些的会有点慢。”
喻文州扶着柜子两边，干脆利落地站起身，跨出这个狭窄的睡床，光着脚走至黄少天面前。
应该说是与黄少天进行一次友好的会面后，他便越过了黄少天，开始仔细欣赏完黄少天略显凌乱的单身公寓。
在把这个一眼望去便能大略了解的公寓里里外外都瞧遍了，喻文州才斟酌着发表看法：“我认为这个新居有点脏……有点凌乱，需要好好打扫一下。就像我刚才说的，我什么都会，我可以现在就帮你打扫房间。”
“乱吗？你是没见过其他人的家，比我乱的有太多了，你看我桌上都没有泡面盒堆积着，而且垃圾桶也才半满而已。”
黄少天跟着喻文州的脚步，像是同样初次进入这个公寓的人，跟着喻文州把这个单人住的房子仔细欣赏了一遍，虽然两人从见面到第一次对话，才过了不到半小时，黄少天已然把喻文州当成多年老友了，谈话间亦不存在生疏态度：“不过我的确是希望家务交给你的，我主外你主内……呃，用这个说法是不是一下子浪漫了很多。”
喻文州只笑了一声点点头没有回话，黄少天觉得这个笑声里没有不高兴的意思，便继续说了：“还有称呼，就我刚才说的称呼问题，如果一直‘你’来‘你’去的好难听，你叫我黄少我叫你文州怎么样？”
“我觉得称呼你为少天比较像家人，你觉得可以吗？”说完喻文州又接着补充，“这个称呼我认为能够增加更多好感度。”
“还有这种设定？！”黄少天以为这种没什么用的功能只会出现在陪伴寂寞的人的人工智能身上。
“因为你说我们是家人，所以我主动启动了这项设定。”
这个解释好像有哪里不对又好像挺对的，所以黄少天没有过于纠结，他转而问到：“那这个好感度有什么用，增加到一定程度你会代替我上班之类的吗？”
喻文州摇摇头：“会让我们更加亲密。”
黄少天一开始也没期待过会有特别特殊的功能，但是听到只是能更加亲密仍免不了稍微嫌弃了一下，“只有这样而已？那好感度不是随便就能加的。”说着黄少天上前拥抱住喻文州，“我每天喊着你文州然后抱抱你，不是同样能增加好感度么。”
或许这个问题需要比较长的时间思考，喻文州没有因为“不够亲密”推开黄少天，安静了好几秒，喻文州才有回应，“是的，少天说得没错，顺便目前我们的亲密度已击败全球百分之一用户。”
不管喻文州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黄少天反正是被逗笑了。
大抵是自我辩解，又或者是为研发部的同事找借口，他笑着放开喻文州，拍着他与人类触感无差的肩膀说：“好吧，就当这个功能是替用户的好胜心增加的吧，我如果带着你走在街上，大概会希望我们之间的友好程度比其他一起出门的同伴更甚吧。”
【三】
再之后黄少天便领着喻文州，将这个三两步便能走完的小公寓从里到外介绍了一遍。
从阳台上放的植物叫什么名到橱柜里都有什么口味的泡面，事无巨细地一股脑地讲给了喻文州。
怕自己话太多喻文州会不耐烦，黄少天总忍不住去看喻文州的双眼。
他觉得那双人工制造的眼睛中藏有一抔温水，暖融融地目光让人身心放松，于是黄少天便说了更多的话，说到口干舌燥，月光已经完全笼罩城市才意犹未尽地止住说不完的话。
短暂几个小时下来，两人在相处中没有出现任何不愉快……撇除在黄少天想吃泡面时，喻文州投来的反对目光，可算作是没有摩擦的渡过了第一天。
因为过于合拍，晚上睡觉时，黄少天才猛然想起今天一直没有考虑的问题。
这个公寓太小了，小得只能塞下一张床，一张黄少天一眼相中的双人床，除此之外连婴儿床也无法放下。
其实黄少天也可以让喻文州睡沙发，毕竟那张沙发同样是黄少天精心挑选的家具。偶尔阳光好的时候，黄少天自己也会躺在上边睡个午觉，让温暖充满自己每个细胞。
然而要在沙发上过一宿，再柔软的垫子仍是会让人后背酸疼没有力气起来，就算喻文州不是人类，他也担心会睡得不舒服。
左看右看黄少天也找不到完美的解决方案，于是他试探性地问喻文州：“你介意我们一起睡一张床吗，你也进卧室里参观过，就是那张又大又软，睡三个我都没问题的床。唉，当时我为了买它，跑了起码三个家具城……”再说下去话题就要扯到不知哪儿去了，黄少天赶紧生硬地转回正题：“所以你看，我们俩暂且这样睡一晚，明天再去买床垫之类的你觉得怎么样？”
喻文州歪歪头，顺着黄少天所指的方向看进卧室里。
小小的卧室里床边占据了大半空间，从床铺上随意摊开的被子可以看出主人是个随性的人，还有那两个大枕头，如棉花糖般黏在床垫上，看着就是能让人睡个好觉的床铺。
尽管喻文州没有尝试过在床上睡觉，但根据脑内的资料与自己的想象，他赞成这个床很棒。
喻文州点点头：“家里这么小，就不要再买床了吧，这样正好。”
想想又不是和奇怪的人躺同张床上，黄少天没过多犹豫便同意了喻文州的提议。
再说就算以后有摩擦了……那就以后再等商城打折再买张同样舒适的大床，放在灿烂阳光会照射到的客厅好了。
到了那个时候，黄少天还能将心仪已久的遮光布窗帘一并带回家呢。
“这叫什么，这叫双方达成共识，然后愉快地定下了吗？”相处下来黄少天觉得喻文州整个人都与自己第一次见他时想象的一致，眼缘这种不实际的说法，他真是越来越信服了。
临睡前黄少天扭过头看着喻文州，打趣似地问到：“我们现在好感度多少了，怎么也该提升百分之五、百分之十了吧？”这种养成设定黄少天不讨厌，相反了解以后还挺有动力去冲击一下排行榜的。
战胜的是谁黄少天并不在意，单纯是喜欢看喻文州认真念数据的模样罢了。
因为要联网查询，喻文州没有立即回答，几秒后才出声，“经过一天的努力，好感值已击败全球百分之三用户。”说完喻文州继续发表自己的看法，“虽然想说可以开个可乐庆祝一下，不过到就寝时间了，我们就小声欢呼一下吧。”
“小声欢呼听上去就鬼鬼祟祟的，怎么也该吃个巧克力庆祝一下吧？”看到喻文州又投以不赞同的眼神，黄少天立即补充：“我知道我刚漱完口，可是我可以再漱口不是吗，你不要这样看我，我觉得很有罪恶感我是个罪大恶极的人，但是负负得正不是吗，我吃了！”
说完黄少天就迅速把不知藏哪的巧克力掏出来塞进嘴里。
为了不做孤独的巧克力爱好者，他还顺手掰下一小块塞进喻文州嘴里，“不要说不能吃，我早就问过徐景熙了，他说偶尔吃一点零食没关系的！总之呢，这样我们就是共犯了，这块巧克力是不是香甜可口，是不是特别好吃？好了好了，别看我了，吃完就睡觉，等我再品位几秒就漱口睡觉……”
喻文州仔细地品尝口中逐渐融化的巧克力，初入口时有些过分甜腻，再用舌头抵住它就会尝到巧克力独有的苦涩味道，睁开眼后所品尝的第一种食物，让喻文州对更多的食物产生好奇了：“这个的确很好吃，所以现在，让我们去漱口吧。”
“文州，我得严肃告诉你，这个不是和朋友说话的态度，是和小孩说话的态度，我不喜欢……”
边说着，两人边向着浴室走去了。
这短短几步路的时间，竟让黄少天又找到空当，趁喻文州没注意吃下第二块巧克力，他满足地舔舔嘴唇才去洗脸漱口。
黄少天这一整天的时间，就这么消耗在公寓里了。
虽与其他周末没有区别，同样是没有逛街、看电影、运动，只呆在家里的度过放假日。但与新家人的相处，已消耗黄少天这个家里蹲大半管的体力。
才睡醒的喻文州并未感到过分疲乏，一直说个不停的黄少天则是很快就困乏了。再次洗漱完毕，便小跑进卧室，直直地扑进床褥中，把头埋进了蓬松的枕头里。
若不是还记着要腾位置给喻文州，黄少天或许就这么四仰八叉地睡到第二天，迎接清晨的太阳了。
“晚安，晚安，一切明天再说。”说到最后几个字，黄少天发出的已经是含糊的声音了：“其实明天也没什么说的，需要个适应期，然后再需要个磨合期，最后或许还有个热恋期……”
有个人在旁边黄少天没有过分拘束，相反是放松过头了。
他说着说着，竟不管喻文州的反应，咕咕哝哝地就睡着了。
好在他还有意识，留了一些被子给喻文州，才安然进入梦乡。
其实人工智能是不需要睡觉的，可喻文州还是依言安静地呆在了卧室里。
他虽想尽快打扫房间，但作为一个有常识的人工智能，他深知没有人会在半夜还有精力不睡觉地搞大扫除。所以喻文州放弃去拿着扫帚之类的清洁工具做一个勤劳的家政人员了。
喻文州坐在床边看着很快睡熟的黄少天，轻轻拉开被子不发出动静地上床，与黄少天并肩躺在了一起。
夜视功能使喻文州在没有灯光的夜晚也能看清这个世界，他看着洁白的天花板上零星的灰色痕迹，在脑子里盘算着明天该如何将它们擦干净。
他还想到自己可以去菜市场买点菜，给黄少天做一顿饭，每天都尝试新口味泡面可不是健康状态。
再想着，还想继续想些其他什么，喻文州就被迫停止想这些琐碎杂事了。
因为睡得不安分的黄少天被角落闷坏了，不乐意再缩角落，大动作的转身就把腿搭在了喻文州腰上。这样还嫌不满足的黄少天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靠着喻文州才继续安分地做梦。
严格来算，这应该是喻文州第一次接触真实的人类，亦是第一次实际知晓人的体温。
靠在身上的黄少天姿势像团成一团的动物，用被子蹭自己鼻尖的举动也像幼崽，还有他身上的温度，这些都让喻文州想回应这个无意识的拥抱。最好不是隔着被子的拥抱，而是皮肤与皮肤相触的结实拥抱。
可以的话，再在彼此之间的距离近到能感受到对方呼吸时，告诉黄少天他很喜欢这种身体接触。
黄少天是个什么样的人？对黄少天什么感觉？
这个问题出现在了喻文州脑海里。
但是喻文州不打算自问自答，因为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他如果认真思考会要很久很久才能想到答案，他更乐意把这个时间用在观察黄少天上。
喻文州缓慢地坐起身，把被黄少天蹬开的被子重新盖在他身上，空调被很薄，不用担心盖的严严实实地会让人发闷，所以喻文州还贴心地将被角掖在了黄少天脖子下。
做完这些喻文州才重新躺回原位，贴着黄少天的耳朵，用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音量，尽责的报告两人之间的微小变化。
“恭喜少天已击败全球百分之十的用户。”这能快速提升好感的方式喻文州不打算告诉黄少天。
毕竟所有的故事，都是其中循序渐进的过程最为温情脉脉引人沉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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